兄弟反目
於繼晨走出長河時,天已經陰了,像是要下一場大雪的樣子。
街上的人行色匆匆,奔向自己的避難所。
於繼晨看著站在不遠處的人,停住了腳步。
是羅峰,他站在長河的樓下等了一個小時。
「我查過了,那個電話號碼就是長河地產的。」
於繼晨沒有解釋,站在原地看著羅峰走向他。
「是你把嚴熙要曝光長河的事情告訴陳國濤的?」羅峰又問。
於繼晨的唇瓣動了動,依舊沒有說話。
羅峰抬起拳頭,猛地打向於繼晨。他太生氣,這一下用了力氣,打得於繼晨踉蹌,唇角立刻有血絲滲出。
「對不起,羅峰。」於繼晨抱歉地說。
「為什麼你要這麼做?」羅峰失望地看著他,「陳國濤給了你什麼好處?」
於繼晨再次沉默了,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和陳國濤之間的關係。於他而言,那甚至是恥辱。
「從今天開始,你不是我師父。」羅峰憤怒的吼聲中夾雜著失望。可是,他在轉身離開前,還是凝視了於繼晨許久,即便到了這一刻,他還是希望他可以說一句實話。可是,於繼晨沒有,羅峰徹底地失望了。
「你告訴陳國濤,孔記民的事情,我一定會調查到底。」
這是羅峰第一次對於繼晨說了這麼重的話,如果說前邊的話都是氣話,但是於繼晨知道,這句不是。羅峰一向追求正義,他絕不會放棄對真相的調查。
於繼晨並不緊張,他反而鬆了一口氣,他也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。
他抬頭看向高聳的辦公大樓,已是烏雲蓋頂…
楚歌比以前更加拚命地工作了,加班,熬夜,孤單,成了她生活中的主題。
已經過了下班時間,陸嬌嬌走進楚歌的辦公室。
「楚總,兩周後,百花園三期會舉行動工儀式,到時候長河地產會正式對外宣布,啟航將
成為三期共同開發的夥伴。董事長會到場剪綵。」陸嬌嬌小心地打量著楚歌的臉色,她比誰都清楚,楚歌一直想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。
「我知道了。」楚歌點點頭,「你先下班吧。」
「還有一件事情。」陸嬌嬌站在辦公桌前沒動,繼續說:「您讓我調查馮威的事情,有了一些進展。聽跟他一起工作過的同事說,他這個人的研發能力並不強。本來就是單位里混日子,打打雜的工作。只是,忽然有一天,他就辭職,成立了百易,做的風生水起,挖走了不少舊同事,他們還在感慨專心做科研有什麼用?還得社交能力強才能發財。」
「開公司需要錢和把握的。」楚歌狐疑地呢喃,「馮威到底是擁有哪一點呢?」
「他的舊同事也很奇怪。說百易剛成立的時候,辦公的地方看著就很有規模,挖角舊公司的同事時,出手更是大方。以馮威當時的經濟實力是不可能實現的。他們都懷疑馮威不是中了彩票,就是有人送錢給他。」
「百易最初的法人就是馮威嗎?」楚歌問。
&nb–sp;「沒錯。只是有一點挺奇怪的,我查到這家公司最開始並不是以研發建築材料為
主盈利,而是倒賣建材。」
楚歌震驚地看著陸嬌嬌,聽她繼續說:「大概是二十多年的時候,馮威用很低的價格拿到了建築材料,再倒賣出去,賺了第一桶金。那時候馮月月還沒有出生。」
「所以,馮月月並不知道她父親身上的原罪。」楚歌感慨道。
「我們的人一直在追查馮威的供貨商,但都沒能查到。」陸嬌嬌遺憾地說。
「好。我知道了。」楚歌疲憊地嘆了口氣。事情到這裡又卡住了。她總覺得只要查出馮威的貴人,一切謎題就解開了。
陸嬌嬌把要說的話都說完了,才退了出去。
辦公室里徒留楚歌一個人,她站起身走到窗邊,看著窗外的華燈,才意識到天已經黑了。天黑之所以不可怕,是因為我們知道,很快就會迎來光明。她堅信,她想要的光明也不遠了。現在全國都在反腐,陳國濤和他背後的大老虎必然不可能逍遙法外。所有人都必須在
奉公守法的道路上前行,才能長久地走下去。歪路的盡頭一定是懸崖,摔得自己粉身碎骨。
陸嬌嬌收拾好自己的工位,拿起手提包,剛要離開,就見不遠處走來一抹高大的身影。他西裝革履,昂首挺胸,面容冷峻。
陸嬌嬌的神色有些微恍惚,劉義洲已經走到了她的辦公桌前。
「她在嗎?」劉義洲壓低的聲音透著他特有的魅力。
陸嬌嬌微微斂目,回:「在裡邊。」
話落,她悄悄地打量一眼他蒼白的臉色,小聲問:「您的身體?」
「我沒事。」劉義洲說:「你先下班吧。」
「是。董事長。」陸嬌嬌應了聲,走出工位時,側首偷偷看了劉義洲一眼。劉義洲全然沒有留意,已經向楚歌的辦公室走去。
陸嬌嬌的眼中閃過一抹失落,快步離開。
劉義洲在楚歌的辦公室門口停下腳步,手抬起良久,最終卻沒有落在門上。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,他就是想見見她。可是,一想到她就在裡邊,他忽然又失去了勇氣。
他在門前站了良久,直到額上有細細密密的汗淌下,他還捨不得離開。身體的疼痛,讓他覺得或許見她的每一眼,都將會是最後一眼。他的腦中有一股子衝動,衝進去,抱住她,義無反顧,什麼都不再顧及。
就在這時,辦公室里忽然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。他一下子從自己的痴念中清醒過來,踉蹌地奔跑到拐角處,躲了起來。他咬緊下唇,屏住呼吸,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頰上滴落。身
體內的劇痛已經難忍,他的膝蓋微微彎曲,馬上就要承受不住摔倒在地。在他聽到開門聲的那一瞬間,還是咬牙忍住沒讓自己倒下。
楚歌關上辦公室的門,總覺得周圍有些熟悉的氣息,她不解地轉頭尋找,卻只是一場空。
這個時候,公司早就已經沒有人了。她想自己是最近忙傻了,才會精神錯亂地產生了幻覺。她再次抬步,快步向電梯間走去。
她的腳步聲消失,劉義洲才緩緩地跌坐在地上,整個人已經是精疲力竭,狼狽不堪,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挺拔瀟洒。